口述:安妮
以下是根据安妮的口述整理, 任务均为化名
安妮,今年五十三岁,五年前从中国小镇的幼儿园教师,转变为美国顶级育婴师。她笑言,这一路如同一次人生的“重生”:走出小镇的桎梏,摆脱困苦的婚姻,迈向自由与独立。然而,这份自由来之不易,是用无数个孤独的深夜与辛劳换来的。
01 从乡村教师到单亲妈妈
我原本是一名乡村幼儿园老师。小时候成绩好,热爱学习,我父亲常说:“我们家的希望就在安妮身上。”那时候,考大学是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,可惜我第一次高考失利了。家里经济拮据,父亲让我放弃复读,改考了乡师专,毕业后成为一名幼儿园老师。
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一个仅有两间教室的幼儿园,孩子们吵闹不堪,我既要教书,又要当他们的保姆。虽然工资微薄,但我喜欢孩子,他们单纯得让人忘记烦恼。
然而,结婚后生活完全变了样。我丈夫是个公务员,看似老实,实则脾气暴躁。他认为女人的职责就是围着灶台转,不支持我追求事业。我白天在幼儿园上班,晚上要带孩子、做家务。他下班后只顾打麻将,家里的事一概不管。几次争执后,他动手打我。最严重的一次,他扔出一个酒瓶,差点砸到我三岁的儿子。那一刻,我下定决心:不能再这样过下去了。
02 离婚后的起点
离婚后,我成了一名单亲妈妈。日子过得很难,为了多赚些钱,我去城里做家政工。第一次做住家保姆,我伺候一对新婚夫妇,帮他们整理生活,还教他们做菜。虽然辛苦,但比起家暴的日子,这种生活让我重新看到了希望。
慢慢地,我积累了经验,逐渐接触到了高端家庭的育婴工作。北京的一位客户对我说:“安妮姐,你是我见过最耐心、最专业的阿姨。”她推荐我去参加月嫂培训班,说这行有前景。我咬咬牙花了三个月工资报了名。从此,成为月嫂成了我的职业生涯转折点。
03 跨越大洋的月嫂梦
2018年,我第一次听说有月嫂到美国工作。相比国内,美国的月嫂薪资高出五倍,但签证很难办。我为了机会,卖掉了老家的房子,终于凑够了中介费和机票钱,顺利拿到了签证。
第一份美国的单子在纽约,那是一户富裕的华人家庭。他们的房子像宫殿,光是孩子的玩具房就比我老家一整层楼大。我的主要工作是照顾一个刚出生的宝宝。
虽然环境优越,但初到美国,我感到无比孤独。白天,我专注于照顾宝宝;夜晚,一个人躺在公寓的单人床上,望着天花板发呆。思乡的情绪无时无刻不笼罩着我,唯一的慰藉是宝宝的笑容。
04 挑战与成就
美国的月嫂市场要求极高。一次,有位宝妈对我说:“安妮姐,你连夜洗宝宝的衣服,奶瓶消毒都精细到毫无瑕疵,我们全家都感激你。”她的话让我觉得一切辛苦都值得。
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一次在旧金山的经历。那户人家有两个双胞胎宝宝,每晚轮流哭闹。我连续几天几乎没合眼,但依然保持微笑。直到月子结束,宝妈抱着我哭,说我是他们家“天使”。
05 孤独的美国路
如今,我的儿子已大学毕业,但我依然在美国工作。和许多月嫂一样,我把所有积蓄都寄回国内,支付儿子的学费和生活费。每当想念家人时,我会打开视频,看到他们的笑容,就觉得一切都值了。
然而,这份自由的代价是孤独。我很少有朋友,一直住在月嫂公寓,与其他月嫂交流寥寥。甚至连圣诞节,也只能独自一人守着电视机发呆。
06 未来的希望
尽管如此,我对未来仍充满希望。我计划再干几年,攒够足够的积蓄回国养老。我梦想着在老家买一块地,建一栋小房子,养几只鸡,和孙辈们一起种花、种菜。
有人问我是否后悔这一路走来。我笑着回答:“每个女人都应该有自己的选择。无论在哪里,靠自己的双手打拼出来的生活,才最踏实。”
安妮的故事是千千万万中国月嫂的缩影。她们用自己的坚韧和勇气,谱写着平凡却伟大的生活篇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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